陳偉光
什么都记不得和什么都忘不了的两个人,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互相对话,关于为自由抗争的牺牲者与幸存者的经历。一场抗争之下,有人忘记自己怎样死去,有人活下来却想忘记真相,所以才有了《记忘录》的出现。
剧情巧妙地安排这两种意识互相对话,你可以当成是一个人的人格分裂,或者鬼上身都可以,总之最后忘记的人想起来了,不想忘记的也终于面对了。实际上,这是两种不让记忆消失的抗争,到最后殊途同归,当权者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让人们忘记历史的真相,全世界都是这样,而记忆却是可以一代接一代地流传下去。编导高明的地方就在于没有把事情说破,所以你可以认为那个男人是目击者,他也有可能就是开枪的人,最后被发现的尸体旁边有一本两种字迹的笔记本,他在延续她的斗争,还是改写历史,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,而我根据自己的理解,愿意相信是前者,这就是编导给予观众的自由。
程守明是一个很会使用符号的剧场编导,往往在他的演出里,当他展示某种事物时,都能够延伸到表面以外的各种想象,而这一切,正好是剧场多义性的本质。《记忘录》通过各种符号重组过程,聪明地让观众自己解读,从蛇腹跑出来的鸡,充满弹孔的大树,两种字体的笔记本,在没有说破的情形下引导一场关于记忆的探索。我可以把鸡看成是人民,把吃饱的蛇想象成暴政,鸡突破蛇腹跑出来,又遇到另一条蛇,命运周而复始地上演,就像千疮百孔的大树什么时候会倒下,谁都说不准,我只知道最后两种意识结合在一起,提醒我们不要忘记抗争带来的希望,就像那些挂满墙壁的抗争者衣服那样,色彩鲜明。
这是一个预录的演出,两个空间各有三个镜头,相隔一个南中国海,经过剪辑形成紧凑的对话。演员采用剧场的表演方式,不过在视觉上为镜头服务,所以是影像化的剧场演出,通过电影手法保留戏剧的特色,例如最后两个空间的人物脱下衣服后叠合在一起的处理。在镜头面前,演员表情的细腻变化无所遁形,让观众以沉浸式的体验取代剧场的临场感,让线上演出多了一条出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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